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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万家灯火

标题:万家灯火

原作:DCU(B v S & M o S) 

作者:Isgaard/伊思嘉

分级:  PG-13

配对:布鲁斯(蝙蝠侠)/克拉克(超人)。斜线有意义。

声明:他们不属于我。

Summary:“ I've been out on that open road 我已流浪许久 ”

 

 

 

 

车里的气味温暖又湿润,但算不上很好闻;有一点儿滤网里灰尘的气味,也有一点儿黯淡沉闷的柠檬味空气清新剂的气息。

 

这与泥土、油漆和木头的味道是不一样的。克拉克意识到了这一点。尽管车厢里也算不上多么宽敞舒适,路途中还有些颠簸;但这与逼仄的地底是不同的。他苏醒了很久,可直到现在才仿佛听到胸腔里的心跳。

 

我活着——而布鲁斯在开车。这个认识让他感到安心。一掠而过的梦中的惊惶也迅速消退下去。他仍然困倦疲惫,可困囿梦里的意识也在悠悠转醒。尽管肩颈酸痛,但他仍坐直了身体,并将头偏向了布鲁斯。他很快察觉到了克拉克的动作——或许他是一直关注着他的。

 

“醒了?”韦恩哑着嗓子说,“醒了就自己把毯子往上拉一下。”他发觉自己声音是许久未说过话的嘶哑,又清了清喉咙又才对克拉克继续说:“晚上降温得厉害,你要睡就盖严实点。”

 

克拉克模糊地应了声,手上一时也没有动作。他还僵硬地坐着,扭着头呆呆地端详布鲁斯的样貌——他没有再穿着一丝不苟的定制西装,也没有抹发胶;他的头发散乱,穿着圆领T恤和牛仔外套,开车的时候姿态很放松,可也很警觉,神色里有些疲惫,更多的是一种克拉克无法形容的冷淡、从容、运筹帷幄。自那场酒会之后,他再次意识到这个中年人比所有同阶段的男子都要富于魅力,且独一无二。

 

他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最终仍没有说出来。最后他依照布鲁斯所指示的,将毯子拉到下巴下,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了一张脸。布鲁斯在他入睡前又将空调调得更高了一些,余光里他似乎看向了他;然而克拉克似是感觉到那目光,很有侵略性,又很轻飘飘地,只是扫了一眼便过去;克拉克不知道他是否在看他。

 

他还想问那句话还算不算数。

 

很可惜的是布鲁斯·韦恩暂时未能把这个机会再次放回到他手中。

 

 

 

很快地,他又从睡梦里醒来。这时夜已经有些深了,布鲁斯还在开着车。

 

克拉克再一次地看向他——在这样狭隘的环境里,似乎除了布鲁斯他也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了。他的心里感到疑惑。布鲁斯·韦恩看上去像是永不疲惫——或许也不会倒下似的。即便他是那样明确地知晓这个男子所有的不过是凡人的躯体。韦恩总会给人无法抗拒的权威感;他总会让人臣服或仰望。布鲁斯·韦恩很孤独,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事实。可这就像所有人都明白神灵必将孤单矗立。

 

我不会比他做得更好的。肯特想。

 

他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比肯特自己要多很多……当然的,也要多很多痛苦。他看着他,思索着在过去几个月前韦恩对他所说的话——尽管这对肯特来说不过是过去了几天而已。因此他也并不确定,布鲁斯是否还记得它……也不知道它是否还作数。

 

他就这样想着,又把头扭过去,决定暂时还是不看布鲁斯了。车里没有开灯,布鲁斯也为他拿下了遮光板;于是他感到车厢里有静固不动的黑暗。这黑色与外头的黑色又有些不同,它温暖而饱和,它环绕着克拉克。他觉得这是一个黑色的拥抱。

 

窗上凝了很厚的水雾,一切都变得朦胧、狭窄和昏暗。这才是原始的黑。克拉克抬起手,用手指擦去了一些水雾,外头的夜便随着这个冻结的缝隙漏了几丝到车里去。车里车外温差很大,很快地,窗上就再次凝起了一些水珠,非常细。裂缝在愈合,并携着之前的露水从窗上落了下来。留下几道很分明很凄婉的印记。

 

窗外的景象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他的眼前的。夜晚与大地这时都是黑黢黢的,糅合成混沌的一片;月亮没有一点踪迹,四下里如睡梦中荒芜的海洋,茂盛的天空。但偶尔的一点光就在这时远远地出现,散漫的视点终于得以聚焦,灯光开始有力,光的逐渐明晰就如飞掠而去的特写,被迅速赋予韵律,在虚拟的摄像中变得动人——没有蒙太奇,没有剪切,在小镇男孩的思绪中似要以纯粹的意志来构筑一段长镜头。克拉克眨了眨眼。可他能够诉说什么事?

 

布鲁斯的车开得很快,那午夜窗口中的灯光从朦胧水雾中穿过。又有一滴水从玻璃上滑下来。

 

克拉克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那时一只鲸鱼从他的上方游了过去。水在鲸鱼的摆动下被轻易地分流推离,旋绕的水波在光影间静谧地向四周荡去。在水流的裙裾中,有那么一点儿,像鸟羽一样与克拉克的躯体产生了接触。这使得他睁开了眼。

 

就在那之前他在钻井平台上救了一些人。他的衣物几乎都烧毁了,裤子变得破败而脆弱。他睁开眼,又闭上;动作沉重又缓慢,似是一次叹息。他们或许看见了——他们会看见他是怎样以一己之力拦住这钢铁浮岛的崩塌的——他们就要知道了。但他并未觉得自己已做好准备,他也不知道人们是否做好了准备……他们究竟是会惊惧,会沉默,还是会欣喜?可这个问题,即使是让乔纳森来回答,似乎也不会有答案的。

 

如果人们感到疑惑,人们感到恐惧,人们感到不安——他又能够诉说什么事?

 

他只是目送着那只鲸鱼离开。这个过程持续了好几分钟,可他仍没有吐出一点气泡。克拉克看着它渐渐游远……他这时候心里就已明白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这并非是年轻狂妄的自命不凡,只是他在漫长的追忆后终于不得不落下的暂且客观的结论。人类生来便不能飞翔,所以才渴望探寻天际;纵使鲸鱼能在浪涛中前行万里,但也要透出水面呼吸。可他所拥有的已超出人们试图拥有的一切。

 

“这已经不是人们崇拜神迹的时代了,克拉克,”记忆中,父亲说道,“人们从自然手里夺取神迹。”

 

 

 

布鲁斯自认为是个还算聪明的人。但似乎他就从没有看透过那位天外来客。

 

也许他是喜欢着克拉克的。可他却不是那么地喜欢超人。过去这两种感觉很明确,是泾渭分明的;但在两个身份相重叠,某些事情呼之欲出时,一切突然就变得很不一样了。布鲁斯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感觉。喜欢变得沉重,粘稠,像沥青;然而讨厌开始变得飘忽,脆弱,似乎轻易就能粉碎。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两种情绪像是融合了、杂糅了、渗入了。

 

我还是喜欢着他的吗?

 

布鲁斯并不是那么地确定。喜欢通常是很廉价的,可是爱也绝非随意就能萌发。从他将肯特自阴暗地底里带出那一刻起,混乱胶着的那一部分便比以往更沉重,直到心脏的搏动开始艰难,恶心和眩晕在头颅里盘绕;有很多次他想对克拉克说些什么。他曾这样想过。可他没有说话。

 

当他还是一个年轻的男孩的时候,他就明白,彼此之间需要交流,可交流也并非时时刻刻都是被需要的。他很信任阿尔弗雷德,自然也亲近他,当他们一起出门远行时阿尔弗雷德却并不总是有全然的精力与他说话……因为他要开车,还要看顾他的安全。布鲁斯能理解这一切。只要阿尔弗雷德还在开着车,他就会尽量避免去打扰他。他总会很乖巧地去看窗外,不留阿尔弗雷德任何的犹豫。因此他看过许多路,许多屋子,许多行人。他看着车急切地、匆忙地向前奔去。他看见黑夜死去时无边的沉默与晨曦在边缘的动荡,他看见日光复生时刻朝露的闪烁与湿润的树林,他看见太阳落下时惊翅而起的飞鸟剪影,他看见浩瀚星月下的万家灯火。

 

他从未讨厌旅途中漫长的车程。在过去所有的心碎、迷失与伤痛时刻,只有回到车里,一颗心才回落到胸膛中;因为他知道这辆车会去往何处。他知道只要车一发动他们便会踏上归途,他知道前行的目的,他知道回首的归处。阿尔弗雷德曾对他说旅途使人迷茫,前往目的地的等待是恒久的孤独,但布鲁斯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至少对于他来说。窗口掠过密密编织的树丛与恒定明亮的灯火,他明白他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处,他不是星光,不是灌木,不是枯草,不是闪烁人户中的任何一个。

 

从他明确未来要做什么,成为什么的时刻,布鲁斯·韦恩便非常明晰地确认了,他不会成为一个英雄或榜样,他不会有最耀眼的光与热,他也不会加入任何一处灯火。

 

也许一个义警所需要的只是独自的一生。

 

 

 

克拉克又一次从睡梦里醒来。这时发动机不再响了,周围也没有气流的尖啸;很突然却也很柔和地,在克拉克睡梦里的某一刻,或是他微笑,或是他蹙眉,或是他呓语的某一刻,这似乎是永无止境的旅程终于短暂地得以平息。

 

布鲁斯将车停得很远,即便如此,加油站的灯光也穿透夜晚落了进来,细细的,轻盈又柔软,像一片羽毛,像一缕河沙。克拉克下意识地搜索起韦恩的身影,发觉他并不在车上——或许他是去便利店里买了些什么,或许他只是去上个厕所。他眨了眨眼,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处理眼下的情况;他既不记得布鲁斯的电话,也没有一只手机去打给他——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打给他。这个念头甫一落下来,心里便很空旷。他听着自己的心跳,想象流向某处的脉搏;他瞧着仪表台上的那一小片灯光,很洁白,可是并不是很美;他想:这永远也不会像月光。

 

在胡思乱想中,肯特发了好一会儿呆。布鲁斯走时拿走了钥匙,车里的灯熄了,空调沉寂了;时间流逝得过于静谧,克拉克不知道此刻已是何时。他只觉得夜晚越来越冷。他朝毛毯里缩得更紧了些,但冷意像铁线穿过胸膛。也许他还有一点饿。他忽然有点想念布鲁斯——即使是他没有一点预兆就从他们的车里离去,即使他近乎一天都是时刻与他一起,即使韦恩只是离开了相对他们走过旅程中微不足道的那一点时间。可习惯是那样可怕的事。克拉克已经习惯了布鲁斯的陪伴,即便在这段相处中他们彼此总是沉默,无话可说;但在过去的生与死之间他们曾彼此依靠,在未来的日夜的旅途里他们会相伴而行。

 

快出现吧。他想。我想要你出现了。

 

他回忆起飞行过浩瀚的星海,他想起世间每一道燃起的灯火;过去他只想追踪那死去的星球,加入欢声笑语中的某一点明光——然而他并不属于其中的任一处。他在独自战斗。他们都在独自战斗。

 

也许我们所索求的只是彼此——克拉克想——快出现吧,布鲁斯。只要你出现在这里……我会留下来;我会活下去。我不会加入任何一处灯火。

 

于是他远远地看见布鲁斯抱着纸袋走了过来,像一个发光体。克拉克的祈祷得以回应,一切都如神迹的忽然降临。

 

布鲁斯解锁了车门,将纸袋递给克拉克后才坐回车里。他插上车钥匙,暖色的车内灯亮起来,迅速又舒缓,似是一朵花在盛开。空调运作起来,湿暖的气流又拂上脸庞;空气还是有一点柠檬的气味,灰尘似乎又没有了,沉闷与黯淡都如昨日的旧梦。

 

袋子里的咖啡很香,沉甸甸的,拿在手里有摇晃的感觉;合着汉堡的温度似乎有些烫。

 

克拉克扭过头,手里像捧着一团静默燃烧的火。他试图看向窗外,然而此刻玻璃上只映出了他的脸。

 

“怎么了,克拉克?”布鲁斯咬着汉堡问道,“还冷吗?”他脱下手套,将他们放到克拉克的毯子上。

 

他嗅到皮革、寒风与布鲁斯·韦恩。克拉克眨了一下眼。其实这儿什么也没有。他想。可他的心跳还是很快,这很不正常;他不知道他该不该问布鲁斯——这过快而不受控制的心跳,让他感到就快要死去。

 

然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问话都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看着那无垠的黑暗,很突兀地,一个念头突然上来;贴了防护膜的玻璃上只映出他自己的脸。布鲁斯又将手套递到他的手边。他们的皮肤有一瞬的相触——布鲁斯的手很暖。

 

克拉克的手指动了一下。但他仍握着那个纸袋。远处的树丛里有飞鸟惊起,从树梢上四散飞开,像一滴墨落进水里。

 

他心里想道:“天亮了。”

 

——END——

 

 

日常乱写。

上个月出门相当一部分时间都是在高速上过的,所以想写一点状态的不安定和意识间的相伴。谢谢能够看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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